明天再见
店在市中心一条美食街，路边大排档很多，很多是卖臭豆腐的，还有烤串，甘蔗汁，黑的红的绿的。晚上一到，像是平白爆出一团热气，把整块地方都蒸成了雾色。店是卖粉面之类的。桌上已经搁了一碗牛丸粉，撒了葱花，又加了醋，陈锋大口大口的吞着，旁边还有一瓶啤酒，方小姝看了他一眼，给两个玻璃杯倒了酒。
碰杯。
之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她说，大家互相照顾吧，这工作可不是个轻松差事。
陈锋抬起头，笑的有点不自然：是啊，确实不容易。
方小姝：不容易也没法子，谁叫咱们接手了呢，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
陈锋点头，两人对视，一时无话。
陈锋突然开口：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方小姝觉得奇怪，但还是接话：说了嘛，请多关照呀！
陈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久了，她心里冒起无名火，发作前又按耐住。陈锋垂下头，声音涩涩的：没有就好。
方小姝更加莫名其妙，想到是第一天，也不想这么快就和人处的太差，但她心里已打定主意远离陈锋。这顿饭算是吃不下去了，陈锋闷头喝了几杯，算是做个结，两个人就走出这家小店。风带了点春寒，两个人都忍不住抖一抖，吹清醒了，方小姝点点头，算是告别，就抬脚要走。
陈锋突然又喊她：方小姝。
她有点迷惑的回头：怎么？
你真的……算了，他说，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他笑了笑，路灯太弱，方小姝只能假想他确实是笑了：明天再见。
她犹豫了下，还是和他道：好啊，明天再见。
陈锋看着她离开，接着转身没入夜色。他没回头。
店在市中心一条美食街，路边大排档很多，很多是卖臭豆腐的，还有烤串，甘蔗汁，黑的红的绿的。晚上一到，像是平白爆出一团热气，把整块地方都蒸成了雾色。店是卖粉面之类的。桌上已经搁了一碗牛丸粉，撒了葱花，又加了醋，陈锋大口大口的吞着，旁边还有一瓶啤酒，但他和方小姝谁都没动。
干嘛不动筷子，他趁着空隙探头问。
方小姝的眼神没落在他身上，他注意到，也没在这家店任何地方。她看起来心绪不宁。
到底怎么嘛，陈锋喝了汤，感觉身上暖和了，这才开口：我们又不大熟，是吧，你突然请我吃饭我还吓一跳呢。
是啊，又不熟。方小姝的声音低的像自言自语。
陈锋张了张嘴，吃人嘴软，又算了。他叹了口气。
店里的锅不断地冒出白色的雾气。
再过一个月，世界就要毁灭了。方小姝突然开口。
他说：我知道啊。
方小姝瞪大眼：你知道？
恩，陈锋平静地道，你之前跟我说过了。
我什么时候……她刚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她的声音哽咽了：多少年了？
不很久，没事。
多少？
他叹了口气：三百多年吧，其实也还好，中间过得都是悠闲了，还顺风顺水。
她的眼泪落到桌面上，瞬间就和店里的雾气融在了一起，他抬起手，替她擦掉：别哭了，这是我们的责任嘛，本来这个协会把我这些异能者拉过来，也就是干查漏补缺的事。事在人为，别想太多。
那你呢，她说，你怎么办。
我？我努力呗，他眨眨眼，像个小男孩。多试几次没准就成了，我也算是拯救世界过了，不亏。
方小姝没说话，但他隐隐在她眼中看出一种决心，叫他凛然，他板着脸：你可别冲动做什么啊，事关全世界呢。
你被调来之前的事，其实我们都知道，方小姝咬着嘴唇，让你继续干下去不公平，再者，其实我们这样的人多了，做的干预多了，不是好事。陈锋这次没说话。他之前的事，局里其实都清楚，他曾返回过去很多次，十八九岁的时候，想要救他的女朋友，车祸，但是没成。档案里写了，陈锋那时候根本没有女朋友，他来的时候，也不很阳光，都是沉默寡言。有人问他，他只是平淡直言：我来了其实没什么用，能力用多了，反倒把她搞没了。又说，至少以前还有个回忆，有个挂念，至少她还曾存在过。档案里没写他的岁数，其实大家都不清楚陈锋到底几岁，往返的多了，也都乱了。
她的能力和陈锋算是有点关联，可以给一个月前的自己发短信，这才被调在一起搭档，没成想合作第一天的夜晚，她就收到了这个。世界毁灭？可是她清楚自己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这种事更不可能，她收了自己的短信，就已经坐实了必定要发生。她没想到的是陈锋也没能改变这个事，至少这次，肯定是不行了。
可是都三百多年了。
人有几个三百年？
她下了决心，这次过一个月，毁灭就毁灭吧，别发什么短信了。蒙头睡一觉，再看洪水滔天，她知道这不应该，甚至不是她平时会有的决定，但她就是难以抑制的感到疲惫。三百年啊。方小姝有点绝望的想，其实自己也是被困了这么久，陈锋穿越了三百年来改写历史，没办到，她呢，大概也发了三百年短信吧。她不记得，也不知道，她应该是全然不知的。但她的心已经衰老了，她喘不上气。
两人又是无话，陈锋闷头喝了几杯，算做个结，两个人就走出这家小店。风带了点春寒，两个人都忍不住抖一抖，吹清醒了，方小姝点点头，算是告别，就抬脚要走。
陈锋突然又喊她：方小姝。
她有点迷惑的回头：怎么？
跟你说个秘密，他笑了笑，路灯太弱，方小姝只能假想他确实是笑了：其实那个档案写得不对，我没失败，我是说我那个女朋友。接着他很快转过这话题，道：明天再见。
方小姝想说点什么，最终也只是微笑了：好啊，明天再见。
他们彼此都明白，这是一句不会实现的祝愿。
店在市中心一条美食街，路边大排档很多，很多是卖臭豆腐的，还有烤串，甘蔗汁，黑的红的绿的。晚上一到，像是平白爆出一团热气，把整块地方都蒸成了雾色。店是卖粉面之类的。桌上已经搁了一碗牛丸粉，撒了葱花，又加了醋，陈锋大口大口的吞着，旁边还有一瓶啤酒，但他和方小姝谁都没动。
干嘛不动筷子，他趁着空隙探头问。
方小姝的眼神没落在他身上，他注意到，也没在这家店任何地方。她看起来心绪不宁。
店里的锅不断地冒出白色的雾气。
再过一个月，世界就要毁灭了。方小姝突然开口。
他一愣：什么？
我不是开玩笑！她突然爆发了，身体前倾。
又落了回去，看起来很颓丧，重量跌在了椅子中心，发出嘭一声。
认真的，她说，我收到了自己的短信，你知道我的能力，我开不起这个玩笑。
他的手握紧杯子，又松开，最后开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希望你返回过去，看看有没有转机，她立即道，短信里和我说，不要和你之外的人商量，我也只能信了。她开了个玩笑：自己都不信还能怎么办？但是也有顾虑，毕竟执行人是你，你的事大家其实都清楚，选择权在你手里。
我自己也是这么说的，方小姝补充道。
他动了动嘴，没告诉她，其实这些话，他已经听过五次了，八十年过去，没有进展。他心里都有些怕被她约出来吃饭了，意味着他的再次失败，以及再度往返。但他看着方小姝的头发，黑色的长发，简单的扎起来，看着她眼角下一颗小小的痣。看她唇角的弧度。他沉默着。
好，我去做。陈锋最后这么说。
她露出个安心的笑容，又带着点歉疚：麻烦你了……等我们再见时，要是成了，你得告诉我，我要好好谢谢你这个拯救世界的英雄。
什么英雄啊，他摆手，八字没一撇的事呢。他端起酒。
碰杯。
跟你说个秘密，陈锋突然开口，其实档案写的不对，我那个女朋友的事，其实我做成了。所以你也要有点信心，别成天皱着眉了，老得快，容易有皱纹。
方小姝哼了声：我才不会呢，又说，你说真的？那她怎么不见了？
没有不见，他安静的注视着她，她现在活的挺不错的。
方小姝一愣，没有继续追问，隐约预感到这是个不该继续询问的问句，带着危险。陈锋又喝了几杯，算做个结，两个人就走出这家小店。风带了点春寒，两个人都忍不住抖一抖，吹清醒了，方小姝点点头，算是告别，就抬脚要走。
陈锋突然又喊她：方小姝。
她有点迷惑的回头：怎么？
他笑了笑，路灯太弱，方小姝只能假想他确实是笑了：明天再见。她知道他这么说，算是个祝福。他们都需要一些吉兆。需要鼓励，强心针，和未来。
方小姝也回以微笑：好啊，明天再见。
陈锋看着她离开，接着转身没入夜色。
店在市中心一条美食街，路边大排档很多，很多是卖臭豆腐的，还有烤串，甘蔗汁，黑的红的绿的。晚上一到，像是平白爆出一团热气，把整块地方都蒸成了雾色。店是卖粉面之类的。桌上已经搁了一碗牛丸粉，撒了葱花，又加了醋，陈锋大口大口的吞着，旁边还有一瓶啤酒，但他和方小姝谁都没动。
干嘛不动筷子，他趁着空隙探头问。
方小姝的眼神没落在他身上，他注意到，也没在这家店任何地方。她看起来心绪不宁。趁她在沉思，他偷偷抬眼注视着她，看着方小姝的头发，黑色的长发，简单的扎起来，看着她眼角下一颗小小的痣。看她唇角的弧度。她和以前的样子变化不大，他想，不知道该伤心，还是开心。她还是那么好，在他心里永远都好，但他们已经是陌生人了。必须是陌生人，陈锋对自己说，不然，她就真的不见了。他不知道她约他吃饭是为了什么，大约是搭档第一天的交流，但他已经心满意足，无论什么，他都为她做。他应该的。
店里的锅不断地冒出白色的雾气。
再过一个月，世界就要毁灭了。方小姝突然开口。
明天再见。明天再见。明天再见。
她一个一个按着字母，编辑一条短信，黑暗中只有一小块光亮，就在她的面庞上。她写道：一个月后世界就要毁灭了。陈锋睡在她的大腿上，身上都是血，她摸了摸他的脸，那里冷的惊人。她摁下发送键。她很困，想睡了，她的血和他的血都流个不停。应该是天亮了，可她看不大清楚。
至少他从这个命运里逃出去了，她想。
店在市中心一条美食街，路边大排档很多，很多是卖臭豆腐的，还有烤串，甘蔗汁，黑的红的绿的。晚上一到，像是平白爆出一团热气，把整块地方都蒸成了雾色。店是卖粉面之类的。桌上已经搁了一碗牛丸粉，撒了葱花，又加了醋，陈锋大口大口的吞着，旁边还有一瓶啤酒，但他和方小姝谁都没动。
还在生气我来迟啦？他打趣道。
哼，方小姝不置可否，他们才交往多久啊，大学生呢，陈锋哪里有那么多课，还要迟了他们为数不多的约会。
对不起嘛，他求饶了。
她斜着眼好久，才憋不住，笑了：算了，原谅你了。
碰杯。
说来有个怪事，方小姝说，我不是每天都会收到自己的短信嘛，就是一个月后的我的短信，提醒我有些大事不要马虎，不知怎么回事，最近都收不到了。
是不是之后的你忘了？陈锋问。
我的习惯这么规律，怎么会忘啊，她蹙眉，不过最好是忘了！不然大概就是我死了。
呸呸呸，他干净挥手，什么乌鸦嘴啊，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接着他又正色：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你就算死了我也要把你救活了。
她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他们的手贴在一起，像两块火炭。方小姝看着他的头发，黑色短发，看着他精神的眉眼，和注视她时温柔的神情。她沉默着。陈锋又喝了几杯，算做个结，两个人就走出这家小店。风带了点春寒，两个人都忍不住抖一抖，吹清醒了，陈锋点点头，算是告别，就抬脚要走。
方小姝突然又喊她：陈锋。
他有点迷惑的回头：怎么？
她笑了笑，路灯太弱，陈锋只能假想她确实是笑了：明天再见。
他也认真地道：明天再见。
方小姝看着他离开，接着转身没入夜色。
店在市中心一条美食街，路边大排档很多，很多是卖臭豆腐的，还有烤串，甘蔗汁，黑的红的绿的。晚上一到，像是平白爆出一团热气，把整块地方都蒸成了雾色。店是卖粉面之类的。她独自坐在位置上，桌上放着一瓶啤酒，她刚入学不久，还在熟悉环境。
手机震动了下，她翻开，查看短信。顺着短信，她确实看到了一个黑色短发的年轻人正快步经过店门口，眉眼精神，她看着那条短信，上面写着：一个月后，这个男生将会出车祸，追上去，看看能不能救人。她想，自己还真是慈悲为怀啊，又忍不住笑了：本来就该是嘛。
她站起身，朝他喊道：陈锋同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