蹈海

因信称爱

铅心

哦哦西到妈都不认识的我流现趴光火锅,提前预警,注意避雷。

但反正我自己很喜欢,开心就好!




光这人很爱笑。倒不是说时时刻刻都笑,但你要是往他那瞅上一眼,他一定回你个微笑:鼓励中包含赞同,温和里又带点抚慰……尼德霍格时常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能有人把微笑也笑出花来,看来是苦练十多年才有的功夫,他见了就浑身不舒服。拉塔托斯克没见过光怎么笑,但是在自家哥哥说到这问题时,依旧非常直白:哥,那只是因为你不爱笑,你可以试着学学啊。

尼德霍格:笑不出来。

这话也不是真的,因为拉塔托斯克活着回来,他应该大笑三天以示欣慰,但当哥哥有当哥哥的尊严,他还是决心忍住,免得拉塔托斯克得意忘形。

光是下雪天来的。尼德霍格自个儿住,房子是拉塔托斯克还和他住一起时买的,他也没换,反正没多的需求。按理不该有人敲门,再者敲黑帮的门,除了警察就是寻仇的,尼德霍格寻思大概没警察敢管到他头上……前些年赫拉斯瓦尔格还时不时寄点东西,后来就互不联系,尼德霍格理智上明白不该甩锅到对方头上,但情感上并不能原谅赫拉斯瓦尔格,拉塔托斯克被绑走时什么心情,他最好是想都不要想:想了就要去找伊修加德的麻烦,就要杀人。他一向有计划性,杀人是一种手段不是结果,他要那头永远不得安宁,他一向说到做到。

尼德霍格拿了枪,不紧不慢的开门,他们的寿命长过人类太多,身体强悍的程度同样:他打开门,光就站在外头,落了一身的雪,眉眼弯弯的笑着。身上背着拉塔托斯克,正在呼吸。

尼德霍格的枪掉进雪中,双手空出,将他的妹妹抢过来。最好不要是做梦,他想,这种梦未免太过残忍。

好在的确不是,拉塔托斯克尽管失去眼睛,失踪多年,到底还是活了下来。

他全身心扑在叫医生和通知上,都办完才发现带拉塔托斯克回来的人已经收拾好自己打算走人,尼德霍格快步往前:你的名字?

光已经整理好衣服,撑了伞准备走人,好似他来去都一阵风,根本不在意自己带来的所有动荡。但他本人相当有礼貌,还是拿出手机啪啪一阵摁,漏出机械音:我叫光,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啦,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尼德霍格蹙眉:什么工作?

快递员,光飞速打字,我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给你,不过现在真的很赶。

尼德霍格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人是个哑巴。

但他还是要了这个联系方式,尽管不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做什么,但能从伊修加德把拉塔托斯克弄出来,想必也有点来头,他最不缺时间,慢慢调查就是。拉塔托斯克的出现迅速得到了龙堡全家的看顾,赫拉斯瓦尔格提着一堆东西来,尼德霍格也请他进门:这许多年他一直像根绷紧到极限的弦,一朝被剪断,忽然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也没多余气力了。前头的事,也仿佛是镜花水月,他一直兢兢业业的搞复仇计划,昨天就全部扫进垃圾桶。尽管尼德霍格还是很愿意去继续为了拉塔托斯克的双眼找那头麻烦,但好歹算是顾及自家妹妹和兄弟的意见,同意暂且按捺。

拉塔托斯克啃着苹果感慨:哥你原来在这么爱我,我好感动哟。

尼德霍格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削皮,镇定道:闭嘴。

唉,拉塔托斯克继续摇头晃脑,眼睛那圈包着白色的绷带:哥,你什么都好,就是平常也该对我温柔点……温柔点又不要钱,你说是吧。

尼德霍格把第二个苹果放到自己妹妹手上,当机立断的离开了房间。

光的事情也有了眉目,竟然真是快递员,但尼德霍格拉开那卷长长的事迹列表,顿时对这位哑巴快递员肃然起敬:运气能差到这个地步,可能也是某种能力了。光被请到龙堡的时候谈及这个问题,也很是感慨的打字: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原本只是注册到海德林旗下当快递员,莫名其妙就会闯入凶杀现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交易……仇家实在太多时被拂晓捡了回去,就跟着帮帮忙什么的,平时还是送快递……不过离得近我也帮忙带话,做点事什么的。也没那么了不起啦,光笑了笑,能帮就帮,顺路嘛。

尼德霍格心想也不知你是怎么顺路到伊修加德的地下禁区……但他还是换了个问题:为什么带她出来?

习惯吧,光垂头打字,看见有人被关着就忍不住救……因为每次发展到最后还是要救的。

拉塔托斯克对光有个极为精准的评价:与其说他是个老好人,不如说他是连树上下不来的猫猫狗狗都要救一把的重度患者,其实习惯相当不健康,再不治就晚期了。把光请到龙堡做客也是拉塔托斯克的主意,她怎么也要见救命恩人一面,光倒是无所谓,便来了。他拥抱了拉塔托斯克,用机械音说道:你还好吗,小女孩?

小女孩?拉塔托斯克笑了,我比你年长许多倍呢!

但在我看来,你确实很像个小女孩。

是吗,拉塔托斯克坐在床沿晃着细白的双腿,小女孩谢谢你救了她。

不客气。

他们一个看不见一个说不出,相处倒是很融洽,尼德霍格远远站着,能够察觉出自家妹妹对这个人类相当有好感。

你怎么还是这样对人类没警惕心?尼德霍格责备道,这么多年你就没点心理阴影之类的?

我有啊!拉塔托斯克大方道,不过我觉得哥你的心理阴影比较严重,你比我还需要治疗,本天龙建议你多和这个快递员接触,有助于恢复对人信心。

那种东西打一开始我就没有,尼德霍格只觉得头疼,别闹我了。

尼德霍格真不爱和人打交道,他远没有拉塔托斯克那样细腻的情感,也无法体味对方的那种喜爱之情:在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拉塔托斯克很喜欢阅读人类的各种艺术作品,衍生物,她经常会为那些故事而流泪,尼德霍格对此无法理解。许多东西都太短暂,而一些不朽的于他们而言又是平常,就像赫拉斯瓦尔格这么多年还是只爱希瓦一个,时间上的伟大对天龙就像尘埃,轻盈,渺小,易于吹散。就在此刻,雕像体内伸出一声奇特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拉塔托斯克悲伤地念道:……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埃及。不是埃及。

这几个故事尼德霍格为了拉近兄妹关系也读了,但在他看来夜莺和燕子都是傻的可以。我知道你在感慨什么,他说,但对我来说这很难……你明白,我没办法真正被人类的作品感动,我会忍不住想一些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不是死去。

没谁想死,拉塔托斯克叹气,再怎么朝生暮死,也没谁想死。

尼德霍格那时候不能理解,但现在看着光,就有点儿明白快乐王子这种傻的可以的角色究竟怎么来的,艺术果然是来源于生活。光注意到他的视线,依旧报之微笑。

你要是不想笑,尼德霍格道,那就不要笑。

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因为光的微笑仿佛是一种不确定的物事,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微笑就像这个人身上的一部分器官,是应激产生的,而不是真正想要微笑。倘若不想笑,何必要勉强自己笑呢?尼德霍格说的话也是真心实意,因为看的别扭,真的看不下去。

光想了想,才缓慢打字:我看起来不是很想笑吗?

你想不想笑还要问我吗,尼德霍格莫名道,问你自己。

那个微笑于是从对方的面孔上隐去了,光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尼德霍格忽然领悟到对方为何要一直保持微笑,因为倘若不笑,也不会说话,人们就无法从他的身上得到确定的信息。他的笑不是服务自己,而是服务那些在意他,同时又需要他的人。我有一些朋友,这次光打字就更慢了,像是在组织语言:我朋友不算很多,但是认识的人很多,之前我没注意到这件事,就一直这样奔走。有次我救了一对母女,母亲问我,你不高兴吗?我想没有啊,但她说要是你不笑,我们不知道是不是麻烦了你。后来我就学会多点表情了,有人问我,和我说话,我就回应。这样我看起来会像人一点。要是我不笑,或许他们会感到恐惧,又或许因为无法把握我的真实想法而不敢对我寻求帮助。

那你自己呢,尼德霍格被这通说法弄得哭笑不得,你不累吗?

他看着都累。

光的神情有些错愕,看来是根本没想到自己:我笑一笑也不会多些力气,就还好吧。

尼德霍格对自家妹妹那个晚期的说法感到了信服,因为光看来的确是基本完了,他也不再多说,反正不关他事,多说无益。尼德霍格活了许久,也见过各色生灵,有一条是普世真理:要送死的拦不住,随它去吧。再者他的感情本就有限,绝大部分给了拉塔托斯克,剩下的均分给各个兄弟和眷属,再多也是真拿不出来。光也不是成天没事往龙堡跑,最近似乎又要去新的地方,尼德霍格自觉这段缘分已经结束,好聚好散。

但是没完。

晚上他沉重的把拉塔托斯克从被子里剥出来:为什么那个快递员会有我的联络方式?

拉塔托斯克:嘿嘿。

尼德霍格心想要不是看在你刚回来需要爱护,我就把你扔出去。但是想归想,真操作起来他又没法动手,只得应付的回应光几句。和见面时很不一样,光在网路上说话速度飞快,可能得益于他多年打字练出的功夫。前头他们就简单聊几句,也算是交换一下情报,现在龙堡在赫拉斯瓦尔格的引导下也在修复关系,尼德霍格虽说厌烦露面,也不能真的事事都拒绝:再者拉塔托斯克好歹是对方带回来的,得留个面子,他一向恩怨分明。

这份联系一直不咸不淡,倒是保留下来,直到尼德霍格某日忽然惊觉光发给他的信息越来越长,频率也越来越高。

尼德霍格:你就没点别的人说话???

光之快递员:大家都很忙。

尼德霍格:难道我看起来就很闲。

光之快递员:你妹妹说你现在除了龙堡征召根本不出门啊。

尼德霍格揉揉额角,在心里暴打了拉塔托斯克三分钟,继续对话。

尼德霍格:你整天说这么多给我,为什么不直接当面对着那些人说?

光之快递员:所以就真的不好说啊……拂晓的大家各有各的忙,我说了也是徒增烦恼,再说他们也不能站到我这个位置来,还不如彼此轻松一点。其他人更不用说,我本来就觉得他们对我蛮忌惮……其实也正常,而且我怕他们会过度解读我的话语,但有时候其实我真没想那么多。这种都多说多错,还不如闭嘴。况且有的时候他们和我说话,也不是征询我的意见,只是想得到我的肯定,在那些时候你真的没法多讲。

尼德霍格无话可说,直接扔了手机,进浴室洗澡。

其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光已经变成了除却他的兄弟姐妹外另一个特例,尽管大多时候根本懒得回复,但尼德霍格的确逐渐习惯了光有事没事的信息轰炸:这或许也是天龙的惯性使然,他们大多远离人群,难以触碰,但就像在曾经同伊修加德交好时那些活着的人类,尽管他们死去许久,龙还是会残留下对他们的记忆和感情。时间无限的被挤压成一个点,只要回忆,皆是昨日。

等他洗好把手机捡回来,光忽然还在发信息,尼德霍格打定主意不再一一翻过去,赶紧敷衍睡觉。

光之快递员:反正就很累!总感觉我在没有加班费的情况下一直干活,但是离了我工作又不好搞,还要担心海德林那边会不会催……真是不晓得我成天忙些什么,可能狗都没我累吧,要不是机票报销一半,我早就辞工了。但现在牵连这么深说辞工也说不出口,还要供房子,真是要命。

光之快递员:一般的快递员都跟我这么累吗?我在应聘时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尼德霍格觉得这话不对,因为一般快递员显然也没有光那么能来事,可能这就是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回忆了下拉塔托斯克那个形容,发送道:你这个应该就是社畜的烦恼吧,虽然不想工作但是没办法那种。

那头沉默好一会儿。

光之快递员:[大笑][大笑][大笑][大笑]你说的很对,可能就是社畜的烦恼吧!

尼德霍格:不知道你在笑什么。

光之快递员:想笑就笑了嘛[开心]

尼德霍格:睡了,别发了。

光之快递员:晚安[开心]




在此之后光的信息照旧每天都来,他选择性回几句,其他时间睡觉,从前他睡不着,老是惊醒,拉塔托斯克重新回到这个家中,他才又能好好睡觉:现在算是把前头那些年补回来。光大多说的是旅途中的见闻,也会说说遇见的人,抱怨几句,重新投身工作。等他们的联系更稳定的时候,光和他说了做梦的事。

光之快递员:在把拉塔托斯克送回来的那个夜晚,我梦见你变成了一条龙。

尼德霍格:……我本来就是龙。

光之快递员:我知道啊,但是现在你们还是人类的形态,只是血统问题嘛……但在那个梦里是真的龙,有翅膀爪子会喷火那类。

尼德霍格:是吗,梦里的我怎么没一见面就给你一爪子让你永远闭嘴呢?

光之快递员:你有试着这么做啊,我闪避高嘛。

尼德霍格:听起来挺让人遗憾的。

光之快递员:总之……你变成了龙,而我是英雄,带着一个团的人来砍你。

尼德霍格:……

光之快递员:还成功把你砍死了。

尼德霍格:……你说这个梦到底想表达什么吧。

光之快递员:埃斯蒂尼安你知道吧?就是我那个朋友,伊修加德那个,你们之前也见过,好像关系还不太好。总之他那时候被你附身了,我砍死了你就去捞他,成功倒是成功了,但不仅是他,在那个时候……在我接触到你双眼的时候,我读取了你的记忆……超越之力,好像是叫这个,在那个梦里,作为英雄的我常常会用到它,有时候会叫人生出错觉:仿佛已经活过了好几次,现在的人生才是虚幻如梦。

尼德霍格:然后呢?

光之快递员:没有然后,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其实我也觉得很悲伤,但埃斯蒂尼安的情况更不好,我也没好意思说要找个心理医生……早该找一个了。

尼德霍格认识光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他提及悲伤这个词语,它仿佛在这个人的词典里被删除了,只剩下努力、勇往直前、永不停歇:诸如此类。

他也不晓得该回什么,回什么仿佛都是不恰当的,再者天龙也无需他人同情。

光之快递员:所以现在能这样和你说话我挺高兴的,至少没梦里那么惨,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这样,当英雄比当社畜还惨一点。

光之快递员:晚安。




后来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给他信息,他也没主动去问,尼德霍格对人对事一向如此,光要是来他也不拒绝,但是消失他也并不特意去找。

但多多少还是记着,因此光再次发信时他也及时看到。

光之快递员:能来接我一下吗?[定位地址]

尼德霍格刚准备问什么事,又算了,直接起身拿伞出门。

拉塔托斯克在床上晃腿:可喜可贺,哥你的情商终于进步了。

尼德霍格懒得理她,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光这种树上的猫猫狗狗也要救的,不要最后,怎么也不能给人发求助信息:都是他救人,从来没轮到别人救他。那时候他问光要什么报酬,对方也没要,说是借了伞就算是报酬了:现在他再还一次伞,理所应当。

尼德霍格出门找人,伊修加德向来是这个鬼天气,不是下雨就是下雪。

等他到了,光还是站在黑衣森林的雨中,雨铺天盖地的下,他也没躲闪,浑身湿透。

尼德霍格快步上前,蹙眉道:你这样让我来接你有什么意义,淋成这样。

光仿佛这时候才意识到他来了,缓慢抬头,露出一个微笑来:这笑混合着雨水,让尼德霍格无法判断他是否在哭泣。

你要是不想笑,他说,那就不要笑。




光于是不再微笑,低头打字:有烟吗?

尼德霍格递给他,他就在雨中打火,试了几次才点着。




我就想抽会儿烟,光打字道,虽说不健康,但我就是想抽。

尼德霍格:随你。

光就在那里抽烟,手指有些哆嗦,抽完又夹了一根,大声咳嗽起来。

机械音从手机里泄露出:我以为我已经改变了事情的走向……我以为我已经做到……怎么会这样,怎么最后还是变成这样了?我已经我已经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

尼德霍格一言不发,觉得说什么都不如沉默。

光继续道:我只是想一切都能好起来,难道我错了吗?

远远的雨中似乎混杂了血腥味儿,尼德霍格也不太想知道那是什么。

光抽完了三根烟,转过身来:要是一条路没有终点,那还算路吗?坚持走下去有意义吗?

尼德霍格:倘若那是你自己选的路。

光:是我选的。我选了,我就不能改了?就得一条道走到黑,走到死?

雨倾盆而泻。

光只是看着他,雨水从那张脸上淌下,仿佛在这雨之外,在这个人的躯体之中同样被暴雨淹没。

拉塔托斯克被绑走之后,尼德霍格组织了下语言:我一度陷入暴怒之中——但那也没过很久,因为总会清醒。我心里清楚就算杀光伊修加德每一个人,让他们永远不得安宁,拉塔托斯克也不会回来了,这一切其实都毫无意义……有的时候行为和意义并不对等,只是没有别的选择。走到黑,走到死,无路可走时也只能那样。我是不知道你在梦里当过什么英雄,但人类历史上所有的英雄我都有所耳闻,从没听说有哪一位能救得了所有人。

光只是看着他。

他不会说话,也不常当面抱怨,经常微笑。

鼓励中包含赞同,温和里又带点抚慰……一个人要是连微笑都面面俱到,就该治了,否则迟早晚期。

抽完了?尼德霍格道,抽完我们就回去。




送对方回去后尼德霍格也回转龙堡,在这个暴雨的夜里,就像光所说的那样,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龙。但并不是光当英雄的那个梦,而是一个陌生的小镇,昨夜刚下过雪,路面被积雪掩盖,昨夜有人得到王子宝剑所饰的红宝石,有人得到他双眼镶嵌的蓝宝石,有人得到他全身所覆盖的每一片金子:这是一个纯粹快乐的夜晚。人人欢天喜地,人人得到幸福。

它落到地面上,与那个黑漆漆的雕像面对面。

小镇的人惊慌失措,向四周逃窜。

空气极安静。

此时此刻,只有它,快乐王子,以及雪。总是有雪。

市长说的也没错,尼德霍格想,这雕像的确丑的可以,有碍观瞻。

那个雕像冲它安静的微笑。

你为什么不能像快乐王子一样呢?

快乐王子做梦时都从没有想过哭着要东西。

世上还有如此快乐的人真让我高兴。

尼德霍格高高飞起,而后俯冲直下,将它撞得粉碎。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埃及。不是埃及。




子夜里光又发来了讯息。

光之快递员:我又梦见你变成龙了,而且还飞走了。

光之快递员:谢谢你今天来接我。

光之快递员:过几天我们再见一面吧,这次我去接你。

光之快递员:晚安。

尼德霍格:晚安。




于是几天后他们见面,光似乎又恢复了活力,带着尼德霍格到处乱逛,还买了两个甜筒,一人一个。尼德霍格非常尴尬,他看看自己,觉得自己无愧天龙中最勇猛之名,再看看光,也不是弱不禁风的模样:现在他们站一块儿,每人手持一个粉色草莓甜筒,就让尼德霍格想要立刻拔腿就走。

算了算了,他对自己说,这人请不起心理医生,我勉强代劳。

光高高兴兴吃完了自己的,又对尼德霍格的那个虎视眈眈。

尼德霍格额角一跳:我警告你,不要做出一些失礼的举动,尤其是在大街上。

光败下阵来,怏怏不乐的继续逛。

到了傍晚,雪总算是停了,他们躲了一下午,这才决定各自打道回府。

光冲他摆了摆手,露出个微笑来。

尼德霍格:要是你不想笑,就不要笑。

但光拿出手机,打字道:可我现在的的确确想笑。

他们于是各自道别,回到彼此该回去的地方,光自此再未梦见那条龙,仿佛它已经从梦中飞走了,连同英雄一块儿谢幕:这就是世上所有恶龙的命运。但等他醒来,还是能发信息给尼德霍格,而在他微笑时,也的确是微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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