蹈海

因信称爱

阿猫阿狗

本文为前篇,正篇《返魂》


谈完了渺小的爱 延长世界多一代
问问哪个想改变未来




提问: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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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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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摁赞的,写的时候我以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但这事堪称我生命中最给我添堵的事情,我怕自己没留神就要被堵死了。以下内容随你们信不信,现在一想,我自己都不信。但那时候哪里知道呢?本来也不准备再用茨木这么明显的两个字,也还是用了。话从口出,一张嘴怎么也不能信。

大约半月前吧,我穿越了。

好,该右上角的就右上角吧,半个月前我看这种帖子也是要右上角的,但总之,我穿越了。穿越过去才三天,我基本上就弄明白我是在一个修仙玄幻文里,而且还自带系统任务,本来我是对这种书不熟的,但是我有个室友叫妖狐,天天在宿舍大声朗读种马流起点文,幻想自己左拥右抱遍尝群芳,长时间洗脑下去,我也有点基础知识。我遇到酒吞大概也在那个时候。

当时可谓是惊鸿一瞥,登时就在万万人里瞧见他,酒吞后来就这事也问了我很多次,更多是对我锲而不舍跟着他这遭感到无言,他一问我就立刻傻笑,胡诌一通有缘千里来相见挚友在千万人里也是池中蛟龙气势逼人。其实都是假的。我之所以第一眼就看见他,是因为千万人里都是灰暗一片,只有酒吞头上的名字金光闪闪大放光芒,旁边还有更耀眼的四个字“主线任务”,那时候我刚穿越,惶恐是一面茫然是一面,见了这个,怎么能不纳头就拜,跟上主角的步伐,做一个合格的小弟?

后来我才想明白这也确实是有缘千里来相见,可惜是孽缘。

酒吞的智商一直在线,和我之前见着的一众路人就很不一样,散发着王者气势,跟他呆一起让我很想捞个墨镜戴。眼睛疼。但明面上我还是一个被主角气场震慑的忠心狗腿子,瞎话张口就来,比较庆幸的是据说我长了副看似老实的面孔,意思是只要我不刻意作死,就显得比较真诚。酒吞智商在线,却还是接纳我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弟,问了才知道,说我和他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我恍然大悟,心道好巧好巧,我也有个朋友长得和你很像,以前还是住对门的,要不是你在金光闪闪的提示词下掩盖着股我都能嗅到的血腥阴森味道,都想问你是否也是穿来的了。

刚遇见酒吞的时候我其实是不知道自己带着系统的,但是第二眼我立刻就知道,因为原本只有简单的姓名和主线任务四个字的面板迅速增加了一串数值,囊括了住址功法背景等级,只可惜都是马赛克,显然并未解锁。而酒吞无可挑剔的面板下浮现出一行灰黑小字:前魔头(大江山)。

我正在忽悠酒吞的嘴立刻闭紧,开始思考起纳头就拜是否太快。酒吞看起来也只是个少年人,年龄那行却略有吓人,可见是个千年老妖,我一介普通的穿越人士,怎么参合进这个一看就要卷起血雨腥风的故事里去了?可事到如今,也得认下,我当然也想走,但我怕酒吞此刻看起来只是不耐烦的脸,在发现我是个能看透他真实身份的人后变得更加可怖,恐怕到时我的性命会和任务一起终结。

他听我胡说八道好一会儿,也没说相信,或是不相信,只是拎起行李,仔仔细细又端详了我的脸孔半晌:跟着吧。接着便走了。

我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感叹不愧是魔头,走路都带着股邪魅狷狂的味道,不服不行。

酒吞说是要去拜师,我问他拜哪个,他就说安倍晴明,这个名字半个月下来我也打听到,确实是正派人士,势力还很大。他在前头走,我在后头心不在焉的想是否酒吞有意来一出无间道,要真是,我该用什么身份混进去呢?想了几天,路却是越走越偏,和安倍家离得愈来愈远,我实在忍不住,又问,朋友啊你是不是走错路?

酒吞就笑了,说安倍家也有两个,我们现在要去的是邪魔外道那个。大江山覆灭后,就属黑晴明势大一方了。

我想起那行注释,怎么也不能相信酒吞真是去拜师,卧底后黑吃黑倒是更符合他的人设。

细细思量,前路未卜,但是系统摆在那里,我也没有办法。这里也介绍一下我的系统,主线任务不必说,就是酒吞,中间一片黯淡不清,终极任务倒是很明确:实现酒吞的愿望。我当时一看内心就几乎崩溃,因为实在太难,根据我目前的推理,酒吞是个魔头,更惨的是他还是前魔头,意思是就算他曾经有什么能搅弄风云的组织,那也全都玩完了。

而我作为他目前唯一的小弟,免不了这个从龙之功,肯定是要跟着他杀个七进七出,而这对象,现在摆在面前的是必定会被我们反水的黑晴明,日后可能还有正道的安倍家,双拳难敌四手,我感觉自己脸上写满了出师不利。再者,我其实并不知道酒吞的愿望是什么,要是他其实是希望镇压正道邪道后许愿世界和平呢?那我岂不是白忙活?这个问题确实是不能想的,越想越崩溃。

系统没有智能,就像个普通的程序,在我悲痛的询问后,还是给出了提示:提升酒吞的好感度,就能知悉酒吞的愿望。而达成这个愿望,我就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我当时就傻了:感情在风云落定前,我这条性命也是打个问号的,意思是我只能跟着酒吞,彻底断了后路。

可能是看我实在太惨了,系统又慢悠悠刷出一条提示:满足支线任务就能回家。

我立刻激动起来:支线任务是什么?

眼前立刻刷出新的信息,同样的模糊不清,只有终点目标十分清晰:实现茨木的愿望。

我很困惑,我的愿望不就是回家?随即才反应过来是酒吞那个和我同名的朋友。

茨木的愿望是什么?

系统答和酒吞一个方法,解锁了酒吞的剧情就知道。

这就又绕回去了。我不死心的问,那茨木在哪里呢,我干脆直接问他。

系统答:茨木已经死了。

接着刷了一行字。

不用想了,魂飞魄散,肯定抢救不回来了。

系统公事公办这么久,头一次显露它人性化的一面,只是让我更加想要咬牙切齿。没有办法,我只能跟着酒吞努力刷好感刷存在感,具体措施就是像任何一个合格的小弟,大哥说什么干什么,大哥不说的时候替他说营造气势,大哥被暗算时替他挡枪,大哥可能遇到危险提前提醒等等……系统总算发挥点作用,比如刚去黑晴明那地儿的时候,剧情总要送你几个炮灰杀一杀,大天狗那阴险劲儿啊,戴着个巨丑的面具,看起来特别像是送一血的存在,其实是个扫地僧。这太容易让人中招了,我立刻小声附耳对酒吞道打脸注意波及范围。这样的事多了,酒吞也会时不时对我施以援手,嘴上虽然不客气,还是顾着我,关键时刻也不至于叫我顶在前头当炮灰,倒是有点大哥的样子。我有些明白过去大江山那票人怎么被他拉起来的,即便知道他是个画中人,我还是有点儿感动。

这也和我逐渐解锁了酒吞的剧情有关。

大江山的事情真要写,大概能写出十几卷,但总结核心精神,只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无论正邪,谁也不能一家独大到永远。覆灭只是个时间问题,偏偏酒吞看不清楚,偏要做最后一搏,这事,哪个安倍都没亲自参与,也都入了局中。结果自不必说,只是赔了茨木一条命,但这位二把手也是厉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硬是让酒吞逃出生天,还为他形容做了修饰,这才到如今。我回忆起初见时酒吞眼神中的错愕震惊以及那阵打量,这才明白他不愧是智商一直在线的主线角色,未必没有觉得我出现的突兀,只是舍不得问罢了。心里有点兔死狐悲,毕竟面孔相近,但再一想,这也不关我的事:不如意事十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要说惨,大江山手下的骸骨堆成山,谁也不比谁幸福,又有什么可讲?

我也只想做好任务,快快回家罢了,这世界虽说日渐熟悉,到底不是故乡。酒吞茨木两人的事虽然与我息息相关,到底也不是我的故事。

本来以为一切按部就班,只等着跟酒吞一块儿感受举世皆敌,但在我又一次解锁剧情后,系统又刷出一条提示:宿主身份已解锁。

我愣住,这才想起根本不知道这具身体哪里来的,等按照系统提示回过头,登时有一种放弃一切迅速潜逃,亦或是远离酒吞,要死就死的崩溃感。

笑了无间道这么久,原来我才是真正的无间道。

正道的。

量身定做,目的无他,只是坑死酒吞。

酒吞还在外面和黑晴明暗流汹涌,我在屋子里坐着,感到了痛不欲生:这意味着我将和酒吞一块儿干翻黑恶势力,而后在去挑战正道的时候,反手一巴掌,和正道一起围剿酒吞。这不能说不是好算计,尤其是我这张脸,威力太大,再想想一路上为了解锁剧情我每日努力刷好感,我甚至有个很可能是真的预感:也就是这个系统根本是安倍的杰作,从头到尾,就是为了肃清人间,把什么叫渔翁之利演绎得淋漓尽致。不管酒吞和黑晴明谁胜谁负,都是个死字。

不管酒吞的愿望是什么,我敢肯定那不是死在自己的新一任二把手身上。

想起酒吞几次出手救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没等我想完,酒吞结束了日常打探任务,拉我去喝酒,他这也算是掩人耳目,醉情多了,看来就没有多大威胁,故意做出不成器的模样。我往常为了好感拼了命的陪他喝,今天就很心不在焉。酒吞像是觉察到了,蹙眉问我:你有心事?

我呆滞半晌,喝了一口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酒吞一脸茫然:你不是没喝几口吗,这就醉了?

我不管不顾:世情梦幻,复做如斯观。自叹人生,分和常相伴。

酒吞:茨木你在搞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心一横,坐的离他更近,声嘶力竭的说:朋友,挚友,咱们不要干翻全世界了成不成?或者当个暗夜帝王什么的也行啊,不要搞事了大哥,真的会死的。心里悲切,也是真情实感,我自然不会死,可酒吞呢?故事里的人毕竟活生生在我面前,怎么也没法叫他简单去送死。

奇怪的是,酒吞这次没有打我也没骂我,甚至没有继续问我,只是沉默很久,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

我心情真的在渐渐崩溃,像是被卷上风眼的屋子,轻飘飘的飞着,但落下时必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你知道你还去,你是不是傻?

酒吞就笑了:没你傻,茨木。

说完又拍拍我,摸了摸我脑袋,跟对自己仓鼠兔子之流似得,起身走了。

我又难过又生气,一个人喝完了剩下的,吐了个天昏地暗。

次日我们都没再提这件事,我也不准备再提,一个人想去死,谁也拦不住。再者因为这一次,酒吞的好感度突破了阈值,我终于知道了他的愿望。秘术一分为二,两个晴明各自一半,两道大打出手,除去正邪,也是为了这秘术。生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酒吞兜兜转转这些年,野心一半,另一半,大概是要为茨木招魂。

我想系统说的,茨木死了,魂飞魄散,抢救无效。明白了这是个提示,可还不如不知道,至少良心安宁,不至于看一个人做无用功,乃至于去死。

按部就班也还是按部就班,只是和酒吞一样,我心里也有了决断。

剧情进展到最后,酒吞果真是如愿以偿的搞事,两边都被他打的只剩一口气,正道却还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叫我看了很不舒服——这胸有成竹的底气来源不必说,自然是因为我。我一边为他做退路,一边恨恨的想,等到关键时我反咬一口,倒要看看你们脸上表情精彩与否。然而世事奇诡,如意的人其实才最罕见,真的到了最后,我没有反手给酒吞一刀,也没反手给正道一刀,而是替酒吞挡了那一刀。

酒吞愕然的看着我,我就有点想笑:可能他也一直知道我要反水,没想到竟然没等来。

我心中在风眼里飘荡的屋子到底是摔了下来。

酒吞走到我跟前蹲下来,看起来像是要对我说什么,但到了这时候,他说什么我也听不见了。只好继续数月前的歪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胸中郁结,又吐出口血:其实前面的诗都是我随便说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也还是劝你离开……别继续了酒吞,茨木也不想你这样。过了就是过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死而复生。

他的动作僵住了,显然是意会了这个茨木不是指我自己。

剩下的话我没来得及说,他也没来得及答,他伸过来的手,我也没能碰着。

那时候我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

支线任务茨木的愿望,在我知道酒吞愿望的同时也一并知道了,其实很简单,茨木只希望酒吞活着。往昔到底多少故事,什么样的纠葛情仇,我一律不能知悉其中细节,恐怕当事人也并不愿意我知道,然而春秋大梦十年,故事里的人虽然仍旧是故事里的,镜花水月,也赚了我一捧醒来后的热泪。

不如意事十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

这又有什么可说?

醒来我想起一事,十多年也没去做,现在也算是受了这段日子的点悟,立即就动手去做。之前我说我有个朋友也叫酒吞,这是真的。我小时候爹不亲娘不爱的,事实上也不知道爹是谁,娘自然不爱,嫌弃我这基因突变的怪异发色,脸色也就不很好。我在外头不顺利,回家也没人疼,整天惨兮兮的游荡,酒吞当时住在对门,展现了他以一打十的风采,在赶走了欺负我的人同时,把我也痛揍一顿。打那以后我就跟着他玩儿,像个小跟屁虫。后来他搬走了,我也还是时不时受到各类知名不具人士的捐款,资助我上学,勉强算是到现在。

我福至心灵,按照地址找过去,果然就是酒吞,同时也知悉了他一天打五百份工,就为了我这小跟屁虫。其实往日不是不明白,只是怕他见了我尴尬,毕竟他作为一个匿名的善心人士,大概也不愿意和朋友用这么个身份见面,都是看破不说破。但我受了这段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日子的洗礼,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时情难自禁,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哭的酒吞从盛怒到尴尬无措,把我从打工地搬了出去,又安慰我别哭了,赔笑脸说好话,还一块儿吃了晚饭。

现在我们常来往,说是在一起了,也不算过。

后来酒吞也有问我为什么那天哭的如此惨绝人寰,叫他浑身不自在,我不好意思的笑,也解释不出来。哪里能解释呢?日日月月年年,那都是另一个故事,彼时我也是画里人,还没有知道酒吞的愿望,也不知道茨木的愿望,甚至不知道酒吞要去哪里,只是在陌生的世界惶然的跟着走,酒吞头上那行字闪闪发光,夜里白日,都像个小型太阳,我跟着它,怎么也不怕迷路。那时我遇见他也不久,夜里在篝火堆旁头睡了,半夜惊醒,看他站在我跟前,眼中情绪是我尚且来不及懂的百转千回。他伸手过去,我心里吓一跳,但是想到这是大哥,决定装作不知道。但酒吞终究还是把手收了回去。他那时候的模样,像是握着一个极易碎的物什,又薄又脆,不敢用力,怕碎了,也不敢放开,小心翼翼的,一点儿也不像个魔头。疲惫得厉害。

他又坐了回去,小声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后来我想我知道了,他是在说,茨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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